最近在一个关于设计行业高质量发展和数字化转型的研讨会上，全国工程勘察设计大师、中南建筑设计院有限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李霆提出了中南建筑院“一模到底、无图建造、免费设计”的“十二字方针”数字化转型思考。

“一模到底、无图建造”比较好理解，也是可能比较认同的，“免费设计”这四个字则引起了一定程度的热议，也引起了一些设计人员的恐慌。那么“免费设计”究竟是发展出路，还是无稽之谈呢？我们先看一下当时新闻报道中对于李董事长提出“免费设计”的思路具体内容：

为什么要“免费设计”？数字时代最重要的资产是数据资产，一旦实现了“一模到底”“无图建造”，谁控制了三维数字模型，谁就控制了全产业链。如果收设计费，数字模型的所有权就是建设方（甲方）的了，设计院将永远摆脱不了“卖苦力赚血汗钱”的命运；如果免费设计，设计院有了数字模型的所有权，就取得了全产业链的控制权，这样就可以成为工程界的苹果公司、Web.3.0时代的数字产业互联网公司，实现“羊毛出在狗身上，让猪来买单”。这才是大型设计院最好的出路。

可以看到，李董事长所提出的“免费设计”肯定不是心血来潮，也是结合了目前数字经济发展的核心要素——数据资产的分析后得出思考，成为“工程界的苹果公司”也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发展思路。那么，通过“免费设计”的方式，是不是就有了数字模型，或者说工程的数据核心资产的所有权呢？笔者认为，这里面可能还有三个方面角度有待考量：

一是施工企业的角度。如果设计院仅仅是做设计，没有真正深入涉及施工，那么真正意义上与现实世界相匹配的模型是掌握在施工企业的手中。如果设计院参与或者主导工程总承包项目，那么确实可以形成“一摸到底”的效果，这中间，设计院要面临施工企业的激烈竞争。

二是业主的角度。业主——设计院的甲方，它会不会同意设计院通过“免费设计”获得模型的所有权呢？笔者认为大概率他们可能不想让出这样的所有权，一方面，设计费在整个建安费用中的占比有限，即使是“免费设计”，对业主而言节省的成本并不太显著；另一方面，业主所掌握的同类型建筑物的资源目前而言一般是大于设计院的，利用模型寻找新的商业模式和盈利方式对其而言有更加显著的规模效应和成功可能性，业主也希望获得类似的“商机”。

三是政府的角度。另外一个是政府的角度，为什么谈到政府的角度？前面所谈到的这些模型对应的数据资产，是与现实世界对应的资产，是虚拟世界中的“固定资产”。这种资产在小规模下并不会有太多的问题，但是一旦成片、成规模，尤其是深耕某一个区域或城市中的设计院掌握的密度和广度达到一定的水平，就会带来国土安全的问题。笔者认为这个问题不是能够简单通过企业数据安全系统的加强解决的，这涉及整个国家对于孪生世界、智慧城市的数据底层建设，这种基石型的数据，其所有权不可能被某个企业所掌握。因此，小规模内尚有可为，但是小规模无法形成可观的商业复制。

当然，设计院本身也还需要思考，如果能够通过免费设计去换取模型的所有权，短时间内也面临着新商业模式构建的问题。设计费是设计院最主要的收入来源，短时间内只能通过部分项目采用这样的模式，不可能一下子就完全转变为全部免费设计来换取模型的所有权，不然会对企业整体收入产生影响。另外就是模型的产生到实体建筑物的产生之间，至少有1-2年左右的时间差，这个时间内如何用模型产生效益，也是一个比较大的问题。

那么，“免费设计”这个事情究竟会不会发生？笔者认为，这个答案是肯定的，一定会发生。而且就笔者所知，早在几年之前，就有设计院做过类似的尝试，该设计院为工业设计院，将之前同一类型项目的图纸直接提供给客户，要求客户从征地开始就采用统一样式，设计院通过获得该项目的工程总承包权获取收益。这种模式跟李董事长所说的模式有很大的差异，但是确实是“免费设计”，只不过仍停留在工程建设产业链中进行商业重构，转换了一下盈利思路而已。

为什么笔者会说“免费设计”一定会发生呢？

首先，在人工智能等数字化技术的发展之下，连阿尔法狗都已经能够下赢世界围棋大师，笔者估计设计，尤其是一些比较简单的施工图设计被数字化技术所取代也只是时间问题。部分设计工作的成本可能会迎来一次降低的狂潮，甚至可能无限趋近于零，那么“免费设计”必然是技术发展到一定阶段后的必然结果。

其次，设计院通过收取设计费方式获利的模式是这个行业发展的本质，但是到这个阶段，设计费不涨，人工成本却在上涨，项目盈利水平其实是在下降的。这种趋势下，转换思考方式，寻找新的商业模式是必然的选择，“免费设计”也会是一种考量。

最后，数字化转型时代，对企业而言有了更多生态圈的“参与机会”。通过“免费设计”来换取在其他方面的盈利机会，是数字经济时代的一种基本思维逻辑方式。设计院面临数字化转型也是必然的，设计院的核心是设计，通过出让设计利益换取其他方面的盈利可能，也是设计院数字化转型中必然会进行的一种考量。

所以，“免费设计”不会是空穴来风，也不是无稽之谈，是不久的将来就会发生的事情，也是需要设计院去思考的，“如果设计不再赚钱，我们还能通过什么赚钱？”，我想这个问题需要所有设计人员去思考，你的能力究竟能不能在数字时代立足？你的企业还能在数字时代生存多久？